第67章 颍州夜谈(2/6)
口倾斜的瞬间,酒液在桌面洇出幅破碎地图——上海、南京、徐州,全泡在六十度的辛辣里。
"简冢店酒?"
疤脸汉子蘸着酒水画圈,
"比不上咱老家的地瓜烧带劲!那可是能闷倒一头驴呢!"
徐天亮咂摸着碗沿:
"要论绵柔还得洋河大曲,当年在周家桥..."他突然顿住。
古之月正盯着酒碗发呆,碗底沉淀的糟粕像极了秦淮河的浮尸。
"洋河大曲淡出鸟!"
疤脸拍出枚刻着"40D"的铜钮扣,
"如今咱们是国民革命军陆军第四十师,要喝就喝简冢店的烈酒!"
酒碗在古之月掌中炸裂。
瓷片扎进掌心,血珠顺着桌缝往地上滴,啪嗒,啪嗒,像南京城破那夜的更漏。
"税警总团永不改编。"古之月每个字都带着弹片划过的嘶哑,"孙团长说的。"
酒馆倏地死寂。
门外北风卷着《中央日报》掠过,头版"整军抗战"的标题被泥浆糊住大半。
疤脸突然掀桌:
"孙立人的骨头都能打鼓了!
现在军政部发七成国难薪,双饷?做梦吧!"
徐天亮抄起条凳格住劈来的砍刀:
"七成够买棺材板不?"
条凳腿卡住刀锋的瞬间,他旋身踢翻炭盆,烧红的煤块滚成满地流星。
古之月的刺刀抵住疤脸咽喉时,酒幡突然被风扯落。
褪色的"醉"字盖住满地狼藉,跑堂的蹲在柜台后念往生咒。
"四团一营古之月。"刀尖挑开对方领口,露出溃烂的枪伤,
"你这伤是浦口撤退时叫自己人打的吧。"
疤脸瞳孔骤缩。
徐天亮趁机摸走他兜里调令:
"哟,陈仓整补?这地界往北可是八路..."